徐童 算命(唐小雁)

被父母嫌弃的农村姑娘、未成年就遭遇强暴、遇到过杀人犯,还当过老鸨,这是遇见徐童以前的唐小雁。

她自从刚出生的时候,就背负了生活的恶果,一直压了她几十年······

1童年的“船”行驶在“血泊”里

1975年,黑龙江东宁县的某村庄中,老唐头焦急地踱着步子,此时他的妻子正在为他生第5个孩子,生产时间早已超出正常时间,应该是遇到了难产。

老唐头一边踱步一边用左手掐着右手的手指,嘴巴里悄悄地念着“一定要是个男孩。”

过了许久,女人的哀嚎声停止,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,孩子哭得极为响亮,周围的乡亲们都被这哭声所“震动”,只有老唐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望着床上的妻子和产婆手里的孩子。

他很不开心,这个孩子不是“带把儿”的。

老唐头给她取名为唐彩凤,这个名字是他给女儿的唯一一丝善意,寓意着女儿未来能够像那七彩凤凰一般,闪耀人间。

理想是丰满的,现实是骨干的,那个时候人人都很贫困,唐家也不例外,在唐彩凤很小的时候就需要帮助父母种地或者想法赚钱。

人还没锄头高,她就得天不亮抗着锄头去田里干活,每天的生活极为枯燥乏味。

东北的土地很广阔,唐彩凤弓着背在这广阔的土地上劳作,偶尔会抬头看看四周,她的身边围绕着和她一样种地的人,有父母、亲戚、邻居,还有和她一样大的孩子。

他们围成了一个圈,唐彩凤就在这个圈的中央,其实东北的土地再广阔对于唐彩凤来说都没有意义,因为那时的她永远都被围绕在小小的圈中

“爹,我想上学。”

“上学?你做梦吧!哪里有钱供你读书。”

这是唐彩凤和她爹的对话,此时唐彩凤已经8岁了,身边的同龄人都去了学校,离开了他们的“圈”,唐彩凤十分羡慕。

没办法,家里给不出钱唐彩凤就只有自己赚,家里有一辆28自行车,她就用这辆车载着一箱冰棍走门串巷做起了生意。

就这样,她居然凑足了学费如愿以偿的去学校读书,唐彩凤知道读书的机会来之不易,所以她十分拼命的学习,尽管书上的字她一个都不认识,却在看书的时候露出了甜美的微笑。

她看的哪里是字,明明就是透过书本看到了五彩斑斓的未来。

白天上学,晚上回到家她还要用家里的煤油灯做作业,唐彩凤浑然不知她身后的老唐头早已经怒不可遏。

“死女子!不干活回来还要消耗家里,看你是皮痒了!”

话音刚落,老唐头的棍子便一棍接着一棍地打在唐彩凤的身上,棍子与空气摩擦时产生“音爆”,随后唐彩凤的身上也发出“啪”的击打声。

老唐头默不作声只管打,唐彩凤也不吭声硬扛着。

“愿意打就打吧,早点打完明天还得去学校读书呢”唐彩凤心里默默想着。

可是,冰棍的生意也不是一直那么好做,在唐彩凤初一的时候她就凑不够学费了,读书的事只好暂时搁置,先赚够了学费再说。

唐彩凤找了一个高薪水的差事,她去山里帮助别人打木耳,然后把木耳送到山下,这件事及其辛苦,但为了读书她没有丝毫犹豫,转头扎进大山里。

为了节约路上的时间,唐彩凤决定住在山里等到打够足量的木耳再下山,山里的夜晚有点恐怖,到处都有风吹树叶的莎莎声,时不时的还会有几声野兽的嚎叫。

可唐彩凤不害怕,她反倒觉得住在这里比在家自由痛快多了。

终于打够了木耳,她兴冲冲地想要下山去领取工钱,可悲剧也同时发生了,在下山的路上唐彩凤被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拦住了去路,男人的眼睛很小,几乎看不到瞳孔,而猥琐之意却不断从眼中涌出。

这一年唐彩凤才17岁,还没有成年就被这个陌生男人拉倒田间“蹂躏”了,不一会男人心满意足地走了,走的时候还丢下几句威胁她的话。

“要是敢报警,老子弄死你。”

其实根本不用他威胁,唐彩凤是不会说出去的,她知道说出去也没用,还会被身边的人嫌弃。

走在回家的路上,唐彩凤抬头看了看天空,又低头看了看眼前这条熟悉又陌生的路,她决定要离开这里。

2家是牢笼,社会却是苦海

一天夜里,唐家几口人都在熟睡,唐彩凤趁机跑了出来,她快步走在乡间的小道上,整个村庄都很安静,只有几只狗发现了唐彩凤的行踪。

离开村庄后,唐彩凤想了想,除了北京自己也不知道其他什么大城市,便直接买了去北京的火车票。

火车的汽笛声响彻云霄,朝阳也随之显露了“身子”,唐家人陆续起了床,他们没有一个人发现,唐彩凤已经离开家了。

到达北京之后唐彩凤决定先找个工作解决吃饭睡觉的问题,由于没有什么文化,她只得去饭店做服务员。

结果这个饭店的老板是个色狼,甚至有一次还想偷偷潜入唐彩凤睡觉的房间,好在门被反锁上了。

唐彩凤察觉到了老板的不对劲,她当即辞职离开了这家店,后来几经辗转她去了好几个不同的地方上班,服务员、销售她都干过。

一段时间后唐彩凤存了一部分钱,也有了一些朋友,那个年代北京的年轻人都流行去迪厅玩,唐彩凤和朋友经常去。

虽然迪厅的消费很高,但唐彩凤喜欢这种感觉,富有节奏感的音乐,摇头晃脑跳舞的年轻人,这一切能让她忘记现实生活。

有一次,唐彩凤再次去了迪厅,她遇上了一位长相斯文,西装革履的男人,这位男子主动过来与他搭话,谈吐间优雅气质外露无遗,这是唐彩凤第一次对男性有了好的印象。

过了一会男人提出换个安静的地方玩一会,因为唐彩凤对他很有好感便同意了。

俩人一起上了出租车,车子行驶了一会进入了一个胡同的院子里,唐彩凤正在疑惑这个地方有什么好玩的,突然就被背后的男人推了一把。

唐彩凤被推下了车,男人也跟着下车站在她身后,她感到情况有点不对,可此时男人一直推着她进了屋,屋内只有一张床。

唐彩凤刚想转身出门就看着男人拿出一把刀说道:“今天算你运气不好,我是个杀人犯,已经杀了3个女孩,她们都是因为不听话才被杀,你要是不想死马上脱衣服。”

男人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这样一段令人毛骨悚然的话。

唐彩凤明白,此时不服软那就只有死路一条,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,她回答说:“要做便做,不用拿刀威胁我。”

后来,男人离开了,唐彩凤逃也似的回到她的住所,立刻钻进了被子瑟瑟发抖,她突然有点想回家。

再后来唐彩凤回到了那个当初她逃离的家,家里人看到她穿着时髦的衣服一脸茫然,像是在看一个怪物。

果然这个家她还是待不下去的,她只得再次回到北京讨生活,这一次回家的经历让唐彩凤下定决心,哪怕外面的世界再危险,她也不想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家了。

3兔子急了都得咬人

经过之前的种种,唐彩凤总结出来一句话“不吃就得被吃,做牙齿总比作草料好。”

她的心开始有了变化,反正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,那就生死看淡、不服就干。

有混混来骚扰她,她二话不说提起棍子就上去疯打,打伤了就赔钱,总之不能再让人给欺负了。

后来围绕在唐彩凤身边的小混混越来越少,可是另一件难题又摆在了她面前——赚钱。

不是说唐彩凤不能赚钱,而是她赚的钱需要给家里寄回去一部分,虽然家人都对她冷漠至极,可没办法,唐彩凤的心还没有完全冰冷,每次拿到钱她都只给自己留一点生活费,其他的全部寄回去。

日复一日,唐彩凤觉得这样的生活很煎熬,她对金钱的渴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。

2007年,唐彩凤认识了一个福建的有钱大哥,他们商量后决定一起开一家按摩店,男的出钱,唐彩凤没有钱,那就得出点别的。

这个时候唐彩凤在她生活的那一块已经小有名气,她敢打敢拼,很多人都忌惮她,所以唐彩凤就当起了按摩店的“老鸨”。

唐彩凤每天忙上忙下,确实比之前打工收入高了不少,空闲的时候她喜欢坐在店门口看着来寻花问柳的各路男人,这些男人来的时候眼睛都带着笑,嘴巴里的甜言蜜语也是不绝于耳。

可唐彩凤知道,他们信不得,但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,男人信不得就算了,连她自己的干女儿,也不值得信任。

4改名“换命”

其实在2005年的时候唐彩凤曾经结过婚,只不过很快又离婚了,如今随着年纪增长她又开始渴望家庭,但她对男人的偏见又让她很矛盾。

她想了很久得出了一个结论——“命运问题”。

一次偶然的机会,唐彩凤遇到了一个算命的老头,在看过唐彩凤之后老头告诉她“你这个名字有问题,是孤独命,可以改成唐小雁,方可以换命。”

也不知道真的是神学的力量还是唐彩凤本就该苦尽甘来,换了名字之后她的命运确实有了不一样。

命运的转折就发生在改名字的这一天。

徐童带着摄影组正在街头巷尾拍纪录片,正好遇上了来算命的唐小雁,一个算命老先生、一个打扮风尘的女子,这一幕多么具有市井气息啊。

徐童让摄影机对着唐小雁拍摄,他感觉眼前这个女人一定不简单。

从算命的地方一路跟拍到唐小雁的按摩房,他们聊了很多,徐童也很庆幸自己遇见了唐小雁,聊天结束后他还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,让唐小雁有事情就可以打给他。

看到徐童离去的背影,唐小雁心里毫无波澜,她觉得自己与徐童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,相见一次就当成最后一次,留下的电话号码也不过是一串普通的数字。

日子照常过,徐童为了拍摄他的纪录片去了外地,唐小雁一如既往地做着生意,至于之前的相见相识,仿佛只是梦一场。

直到那一天,唐小雁的竞争对手举报了她的店铺,店内的非常规交易被抓了个现行,唐小雁当晚就被抓了进去。

她不明白,怎么突然就会在大晚上的被检查,原来是她信任无比的干女儿在被抓时想要甩锅,便把所有的事情都给说了出来,这可真是个"好女儿"啊!

没办法,已经被抓了唐小雁也只有认栽,当铁门锁上的一瞬间,她的眼眶湿润了。

唐小雁很“虎”,可她毕竟是个女人,被关起来的时候她感到十分无助,突然她想到了徐童,便打了过去。

“你在哪?”

“云南。”

“我被抓了,能来救我吗?”

“等我。”

接到消息之后的徐童立即购买机票返回北京,落地后便把自己的车抵押了7万块,随后便火急火燎的赶去救这个与自己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子。

徐童把唐小雁赎出来后转身就要走,唐小雁拉了他一把:“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,包括这条命。”

徐童听到这话后笑了笑,只是表示不要她的命,但有一条,在纪录片《算命》中不给唐小雁的脸打码。

这个要求对唐小雁来说太简单不过了,她立即答应。

不仅如此,唐小雁还带着徐童去东北玩,她知道,徐童想拍一拍她们这些底层人物,而她的老家最不缺的就是具有特色的底层人物了。

在东北的待了一段时间,徐童才思泉涌,紧接着就拍出了《老唐头》、《四哥》等作品。

徐童名声大噪,他认为唐小雁就是他的灵感来源,这个女人总是会让他看到生活的各种方面。

同时,唐小雁也认为,徐童是她黑暗生命中的那道光,如果没有徐童她或许会一杯活在黑暗里,但现在她正在努力地向着光明跑去。

2011年,唐小雁在第6届中国独立影像展上荣获“最真实人物奖”。

在发表获奖感言的时候,她说:“你们太有眼光了,这个奖颁给我就对了,如果没有我贡献自己的隐私,你们去拍啥?”

唐小雁说完,掌声雷动,最真实人物奖,实至名归。

5自我救赎

之后,唐小雁不仅作为片中人物出现在徐童身边,她也开始学拍摄、学习如何当制片人等等。

她没有基础,一开始什么都不懂,不过没关系,唐小雁最不缺的就是毅力,而徐童也从不缺乏耐心。

唐小雁跟着徐童去了很多国家,欧洲的法国、亚洲的韩国,地方不同文化不同,当地的人也就不同,他们一起游历世界,感悟生活,渐渐的唐小雁改变了。

再后来,唐小雁已经可以独立拍摄作品了,她扛着机器设备满世界乱跑,有些地方很危险,生活条件也很差,可唐小雁根本就无所谓这些,她只知道现在做的事情是她生命中的光。

“追光的孩子,哪里会畏惧黑暗。”

曾经在日本的拍摄中,有一个日本观众哭着对唐小雁说:“你是我的能量,每次我觉得自己撑不住了,就会想到你,这么艰苦的环境你都勇敢生活,我又顿时充满能量。”

也许,正是因为自己来自黑暗,唐小雁才会这么执着地去救赎那些黑暗中的人,这不仅是对他人的救赎,也是一种自我救赎。

结语:

我本来自肮脏泥泞的地下,直到有一天遇到了地上的一束光,于是便顺着光使劲往上爬,手指的鲜血随着爬行的速度提升越流越快,我觉得没关系,甚至都不会感觉到手在流血。

终于我爬上了地上,这里到处都是阳光,回首过往,只有一句感叹,无论身处何地,都不要放弃自我救赎的希望。

感谢唐小雁,她用自己的一生,给了我们所有人一本教科书式的励志大片。

对了,如果有时间,可以看看这部《算命》——感受一下"世上本无神,只是人世间的鬼太多,才有了救人的神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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